“但是不危险吗，暴露身份什么的？我还以为你们都是尽量避免不必要的接触。”
“当然危险，不过没有迈过那条线，至少对我来说没有。如果你要像我们这样，首先就要做好死的准备，我是说，真正做好准备。所以死不是应该害怕，是应该理性避免的事。老头儿……他就是我给你说的……你知道他是谁了吧，以前就给我说过，心上的死比命上的死要坏得多。那些一流杀手可能不会这样，不过我也不了解他们。很多罪犯宁愿死也不进监狱，这是一样的道理；只做我们这行，不接触别的，就相当于把自己抛进监狱了。”
夏雨吸了口气：“哇，我的世界观有点被你颠覆了。”
“你们世界观本来就很蠢。”女孩不以为意地说，“关于生和死，日常生活，好与坏……如果你是个好刑侦，就要明白罪犯不是另一个世界的人，肯定有普通的想法和愿望，否则就别想抓到看太多电影的疯子以外的人了。不过现在别说这个，看照片。”
夏雨盯着女孩递过来的几张照片反反复复看了很久，压下心中呕吐的欲望。
“真是病态。”他说。
“一群混账。”瑶冰回答，“你要点什么喝的吗？”
“我……随便吧，谢了。”
于是瑶冰起身拉开帘子走出了隔间，等她重新出现后，手里拿了两杯水果茶：“这个是老板正在喝的东西，我要了两杯。”
“谢了……诶，我问你，这两行照片背后的字，是它本来就有的吗？”
“当然了，否则还能怎样，我加上去的？！”
“你不觉得……你不觉得很怪吗？”
“当然怪了，像是傻小孩子的话一样。”
“不，我不是说这个……我问你，你还有其他同行吗？除了你和那个你叫老头儿的人以外？”
“没了，所以我才说做这事的人脑子有毛病。我一个人能干什么……”
“你没发现吗？这个才是出问题的地方！”夏雨打断她说，“你确认这东西是给你一个人看的？上面写着‘不要愧疚’，想一想，如果是你去要挟一个杀手为你杀她不认识的人，你会担心她因为愧疚下不了手？”
女孩不说话了，夏雨明白他让她也看出了其中的蹊跷。
然后，她缓缓开了口：“你是说……慢着！你不会是想说这是给你看的吧！”
“至少不是给你一个人的，否则加上这话实在是太蠢了。还有一个可能，我还看不出这些字是打印上去还是写上去的，如果是打印，那有可能还有人收到了这些照片的复印件，某个能被照片里这老人威胁到的人。不过你有想过这照片可能是假的吗？”
“想过，但我看不出。我认识能鉴定的人，但是……现在最好别去找他们。”
夏雨点点头，差不多猜出了个大概原因。他喝了一口水果茶，发现意外的可口，里面有菠萝和梨，还好没茉莉，他讨厌茉莉茶：“我这几天好好想了想发生的事，有了个，怎么说，我有一些很蠢的想法。”
“哦，你是说你之前是认为自己想法很聪明的？”女孩露出讽刺的微笑说。
“我不是在说那个。”夏雨叹了口气，“而且也不是蠢，我用错词了，很疯狂，疯狂到了如果是真的，那就是蠢的地步了。我先问问，你们是怎么拿合同的？”
“合同？其实没有真正的合同，不会签张纸什么的。除开这个的话，每次都是老头儿去和中间人交涉，他给我们信息和钱什么的，这样如果暴露，两边互不影响。有的客户会在成功后忍不住向人炫耀，你可能不信，但真的就是这么白痴。”
“那你上次动手是什么时候的事？陈清月之前。”
“上次？差不多一个半月前吧。”
“是谁？”
女孩耸耸肩，低头吸了口茶：“一个普通男人，三十七岁，喜欢喝酒赌博，在一家保险公司跑业务。”
“那再之前呢？”
“那就是好久以前了，一年多前的事。一个出轨的中年妇女。”
“那么那个男人，他结婚了吗？”
“干嘛问这个？没结，倒是有个女朋友，看他们整天为了赌博的事吵架，吵完就抱在一起大哭，发誓说再也不赌了。过几天又照旧。”
果然连起来了，夏雨想，差点忍不住打了个响指：“这三个合同是同一个人给的吗？”
“什么？当然不可能了，我们绝对不会为同一个人干两笔活的，能和客户联系到一起的地方越少越好，这样才安全。”
“这就说得通了，和我这几天想的是一样的。你有没有想过，最近的这三次暗杀是同一个源头让你们去做的？只是伪装成了不同的客户而已？”
“他们之间有联系吗？你和第三个目标还说得清，但是我的第二个目标不是你，那时我压根不认识你是谁，第一个目标也完全没关联吧。”
“错了，你看不出问题，肯定是因为你受到的训练让你不去关心自己杀掉的是什么人，为什么有人要杀掉他们。其实，你如果仔细想想，就会意识到有人要杀掉陈清月——那个女孩，和那个男人是件很奇怪的事。”
“你可能不知道，不过人会为了各种各样又蠢又怪的事去想要杀掉别人。”她说。
“我说的不是那个，奇怪是说恰好能找到一种奇怪的解释。你先想想，谁会雇杀手去杀一个普通女孩？可能是她的追求者，但因为我对她……咳，呃，有过意思，所以我大概知道谁喜欢她，她又拒绝了谁。除非是个极为内向的疯子，没表现出来，否则不会是这原因的。也可能是嫉妒她的人，不过我觉得如果真有愿意动手，而且是能联系到杀手的女生在嫉妒她，我能稍微察觉到。但是她周围只有虚伪起来特别肤浅的低智商姐妹联盟。所以你有没有想过，他们让你来杀她，其实是因为我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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